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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6-16 13:17:59 发布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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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网络传媒语境下的“新民间故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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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十余年发展,大规模利用网络传媒方式,生产、传播、销售小说作品,已成为中国独特的现象。人们惊叹“网络小说”飞速发展,也产生了诸多困惑:网络并非首倡于中国,为何网络小说却独成风景?网络小说到底是文学现象还是文化现象?网络小说是否有真正的文学性?如何针对网络小说形成新的认识、评价标准和理论概括?这些问题如果仅做宏观理论总结,恐怕很难说服读者和研究者。比如,很早就有研究者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① ,然而,这些年网络小说与研究表现出的,却是资本运营强化对网络文学生产的控制,消费意识与官方意志结合后,网络文学民间色彩的淡化与刻意遮蔽。关注网络小说,应“有变”又“有常”,既要看到网络媒介对文学的冲击与改造,也要看到文学形态的传统延续性,及中国文化语境的巨大制约性。以下,我将以网络小说《青囊尸衣》为例探讨这些问题。  为什么选择这部小说?首先,该作品有巨大网络传播影响。《青囊尸衣》最早在天涯网站“莲蓬鬼话”栏目连载,被称为天涯社区历史“最火爆”的小说,作者“鲁班尺”,开贴日为xx年7月20日,开贴仅5个月,就获700余万点击量和4万回复,截至2016年5月上旬,累积点击量达7400余万,22万回复。《青囊尸衣》续集《鬼壶》和《残眼》影响也非常大。《鬼壶》2016年7月20日开贴,2500余万点击量,10万回复;《残眼》2016年5月10日开贴,点击量920余万,回复11万,再加上各种网站转载,《青囊尸衣》总点击量已过亿。这种惊人的传播影响,让研究者不容忽视。不容忽视,并不是简单地赞成或否定,而是老老实实地承认影响,并探索其背后的因素。  其次,《青囊尸衣》又是一部虽有巨大影响,却被评论家和主流媒介“忽视”的作品。不仅研究网络文学的专家很少提及,且传统媒体也很少关注该作品。作者鲁班尺曝光率低,身份不详,亦非作协会员,相比身为千万富豪,频频亮相电视节目,占据报纸头条,并已进入主流领域的“网络作家”,鲁班尺却彰显网络文学的“草根性”和“匿名性”。这种情况要涉及作品生产方式。《青囊尸衣》是“天涯社区”王牌作品,并非起点、纵横中文这类收费网站首发推动,由于没有收费订阅模式,这种专栏连载主要靠点击量和回复积攒高人气,并与实体出版形成互动。《青囊尸衣》的商业因素不如收费网站作品明显,但文学自主性和思想自由度更强,更具民间原创性。商业网站推出的小说,有很多优秀之作,也有大量“小白文”,只追求情节刺激性,缺乏整体严密构思、高超想象力、优美文体意识,缺乏深刻思想和鲜活生动的人物,更匮乏现实指向性与批判性。  最后,《青囊尸衣》还是一部有重要启示意义的网络小说。从通俗类型角度而言,这是一部集盗墓、巫医、惊悚、悬疑特征的网络类型小说,但仔细考察,这又是一部有理想寄喻的“孤愤之作”,是一部既能在内在气质联系传统文学,又能传承民间精神和网络民主气质的“新民间故事”。那些看似荒诞不经的“人与尸”的故事,不仅文笔流畅简洁,故事曲折生动,人物栩栩如生,想象力奇特,知识含量丰富,文化底蕴深厚,且作者也借助这些故事,蕴含对中国现实与历史的强烈讽刺,甚至在政治意识上屡屡大胆突破禁忌,表现出对自由美好人性的向往,对民族国家文明形态的深切思考。  二  《青囊尸衣》主要讲述文化大革命末期,江西婺源农村赤脚医生朱寒生,如何从墓穴得到华佗所著《青囊经》与《尸衣经》,济世救人、驱鬼斗巫的故事。故事核心在寒生、吴楚山人、刘今墨等心怀正义与善良的民间医生或侠士,与京城首长、孟主任、黄建国等贪婪的政治权贵之间,围绕风水圣地“太极晕”之间的殊死斗争。续集延续“民间”对抗“政治”的思路,为阻止京城政治人物寻找“祝由壶”复活伟人,寻找长联盟生不老的蓝月亮谷,寒生、沈才华、有良等青年继续与恶势力进行战斗。小说的历史背景,巧妙地被放置在“文革”末期到改革开放的时代之中。我们看不到宏大叙事惯有的进步故事,反而看到历史荒诞的联系性和杂糅性。高贵者和权力主宰者,如京城首长、黄主任、孟主任、黄建国、鳖老、阳公、宋地翁,甚至历史曾经的统治者,如黄巢,都受到辛辣嘲讽,民间小人物和奇能异士则受到颂扬。小说利用网络小说的形式,隐秘地实现了作者对历史和现实的再认知,即统治者愚蠢贪婪,民间有真性情和真人性。  解读这部小说,我们首先要了解,作者鲁班尺的网络民间虚拟身份:  鲁班尺,又名行者,匿名著书,身世不详。喜孤身徒步旅行,常年行走于滇藏川黔山区一带。近年来,曾有人在滇西北香格里拉碧塔海中的岛上见过他,此人是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小岛之上有一座噶玛噶举派的寺庙。鲁班尺,像谜一般的人。  从传播角度来看,以笔名示人,掩饰真实身份,古已有之,如《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大多寄托作者不得已的苦衷,避免政治祸患与人际纷扰。现代文学生产体制下,笔名则更多寄托作者思想和艺术追求,如鲁迅、莫言,并以此形成文化品牌效应,也有利于作者形成流行文化形象,如20世纪90年代初,大陆的言情小说作者雪米莉,其实是三位男作者,笔名让读者容易将之认同为时髦女性,从而有利作品销售。而网络文学异军突起的今天,网名则更多表现作者平等姿态与自由表达渴望,网名更容易与读者沟通、交流,但也较少能形成经典符号魅力与高级文化象征,如我吃西红柿、唐家三少等。鲁班尺的自我形象塑造,流浪式旅行,宗教情怀,边地风情,谜一样的身世,都让鲁班尺有别于一般网络小说家,兼具“浪漫边地”营销魅力“叛逆隐士”文化符号意义,及“网络写手”草根性想象。尽管我们还不能印证这些作者设计的形象,到底有多少真实性,但仅就故事而言,就有重要的差异性。作者不愿将自己打造成中产雅皮士式的网络成功人士,也不是沉溺幻想的大玩家,这值得我们深思网络作家的内在差异性与网络文学本质。  通过作者回帖来看其创作意图,也与一般网络小说有很大区别,该书的实体出版遭禁,更验证了这本“谈鬼论尸”的小说,有着怎样的批判锋芒:  xx年3月间,一个绵绵细雨的日子,我默默地站在宜昌三斗坪坛子岭上,眺望着烟波浩淼的长江三峡,耳边回荡着黄万里先生“三峡永不可建”的声泪俱下的千古哀叹,于是决心写一篇祭文,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只能寓意于鬼话之中。纵观当今灵异论坛,惟天涯“莲蓬鬼话”矣。由于“莲蓬鬼话”风格与众不同,互动性强,误入其中竟流连忘返起来,更于今年7月呕心沥血作《青囊尸衣》。我一个人孤独的沿着茶马古道西行,堪比当年艾芜《南行记》里的苍凉。星汉寥寥,鸡声茅店,青囊尸衣怅然而独行。夜色溶溶,异乡难眠此  间。低头俯看只影更孤单,一身孑孑,人迹板桥,悬壶济世苍凉竟如斯……②  《青囊尸衣》原计划写三部,一二部已在天涯连载完毕,其实重点是在第三部,主角是有良。由于前两部因涉及众所周知的原因,实体书只出了前三本便夭折了,甚为遗憾。尺子乐观的估计,总会有解禁的一天。《青》的某些中医偏方虽令人作呕,但毕竟都有据可查,尺子不过是夸张些罢了。书中个别情节恶心了点,却也是道出人间百态,抒发常年漂泊流浪为城管所追杀的无奈,仅此而已。③  《青囊尸衣》的“楔子”,颇似旧小说开头,有说书人的架势,但第三人称的全知叙事视角,仅仅出现在开头就消失了,小说正文则依照第三人称限制性视角,即寒生的视角展开故事。第二部则主要以血婴沈才华的视角展开。除了引发悬念的功能外,我们还注意它的“叙事原始”作用,即在小说开端,设计一个奠定小说整体基调的时空氛围,即以一千七百年时空变幻为注脚,一个简洁的电影镜头式手法,交代“青囊尸衣”的来历,所付下的暗语,则是权力和医者仁心的斗争。在千年时间速度流之后,以“悠悠岁月,沧海桑田,此事早已湮没在漫漫尘世之中了”做结,表现了小说整体的思想内涵追求:  楔子 建安十三年,是夜,倾盆大雨,许昌城北死牢。飘忽不定的油灯光下,一个清癯白须的老者将一个布包交给牢头,轻声道:“此可以活人。”那牢头悄悄将布包揣入怀中。1700年后,有游人至江苏沛县华佗庙,庙门前一副对联曰:医者刳腹,实别开岐圣门庭,谁知狱吏庸才,致使遗书归一炬。士贵洁身,岂屑侍奸雄左右,独憾史臣曲笔,反将厌事谤千秋。的是,当年三国神医华佗将其毕生心血凝著《青囊经》,临终前夜传于牢头,那人竟不敢接,华佗无奈将其付之一炬,致使该医经失传至今,令人扼腕叹息。  悠悠岁月,沧海桑田,此事早已湮没在漫漫尘世之中了。  这三部小说,都各自有核心推动力,进而将众多小故事串联起来,这种“串珠式”结构,颇类似传统民间故事,如第一部以“太极晕”的发现与争夺为中心,又串联起京城权力斗争、明末野拂宝藏、孙立人部下的故事、苗疆巫术斗法、梅小影与湘西老叟的故事、雪山活佛预言等;第二部则以风后冢,可逆转阴阳的祝由鬼壶为中心,串联起东北祝由巫术派的故事,有良与妮儿的爱情,沈才华与金刚鹦鹉的探险,缅甸果敢内部权力斗争,农安县蠕头蛮的故事,野人山战死的国军将士鬼魂的故事等。第三部则以寻找长生不老的蓝月亮谷为中心,缀连着有良的鬼门十三针的故事,黄巢复活的故事,鬼城丰都的故事,蝉妖薛道禅的故事等。  这种方式也是“盗墓小说”常见的手法。然而,有所不同的是,盗墓小说大多以不同宝物串联,每个小故事都可单独成立,又互相有联系,但内在人物性格较类型化,缺乏发展变化,以宝物为中心,却极少枝蔓而出,衍生复杂人物和深刻思想及现实批判的能力,如《鬼吹灯》《盗墓笔记》基本如此。这些小说的重点大多放在曲折离奇的故事,层出不穷的宝藏和法宝道具。《青囊尸衣》的结构,颇类似《水浒》,以“聚义”为核心,串联主要人物,次要人物随出随入,但都各有面貌,栩栩如生,不是简单功能化或类型化,每个小故事虽也能单独成篇,但都服从“反抗社会、替天行道”的侠义思想。  比如,《青囊尸衣》中,刘今墨出现很早,一直作为主要人物寒生的“帮手”,有明显叙事功能,而巫师阳公与官员黄建国则作为主要阻碍功能出现,但这几个人物各有性格特色,也各有思想深度,如刘今墨融合心狠手辣的江湖大豪与真性情的赤子与一体:他酷爱饮酒,却迟迟才懂得爱情;他曾为权力迷失,却幡然醒悟;他功夫阴狠,却对鬼婴沈才华有着深沉的爱。而同样是坏人,阳公的潇洒不羁,博学多识与他喜食人脑浆、唯利是图的恶习同在,英俊多情的黄建国,贪婪的政治野心与造福天下,结束“文革”的使命感并存,权欲支配下的心灵却依然有割舍不断的爱情与亲情。这些人物,都比《鬼吹灯》的帮手“胖子”等类型化人物要更丰富复杂,也更具魅力与内在深度。  三  《青囊尸衣》是“人与尸”的新民间故事,是一部医术与巫术之书,也是一部有关“旅行”的小说。小说空间范围广泛,涉及很多中外地域性风俗风物,如苗疆落洞女与祝由巫蛊术,贵州赶尸术,东北“老仙儿”,西藏苯教传统,江西风水堪舆术,甚至是缅甸炼尸术,泰国降头术。每一处自然景观,都熔铸着作者对大自然的热爱,对文化传统的猎奇,并与小说人物、情节很好地结合在一起。这些传统文化冷知识、怪异的神鬼传说,既不是被启蒙思想家所贬斥的“封建迷信”,也不是寻根小说带有纯文学探索意味的原始文化,而是将之作为一种知识体系,民间传统价值,镶嵌在文本中,借以表达自由的文化想象力。  如果从巴赫金的小说时空体角度而言,这部小说表面类似“道路时空体”,不同的道路,充当事件偶然性突发地,时间起始之点和结束点,人物在道路相遇,发生故事,又在道路探索中,主要人物经历考验,最终成长为英雄。当然,每部小说都有一个核心空间点,即太极晕、风陵渡、蓝月亮谷,以维持故事的紧凑。但小说叙事中,两股势力对峙非常明显,即民间力量与政治权贵的斗争。时空特点上,又接近于拉伯雷时空体,表现为民间力量的强大,对专制权威的嘲弄,有着非同寻常的空间规模。而那些出现在小说的空间,往往是民间化的自然,彰显爱情、性爱、友谊与人性善的力量,联系巫术、鬼怪、恐怖、戏谑、尸体和对政治权威的破坏。正如有学者指出,拉伯雷的小说,始终贯穿时空关系的系列组合,这是肉体盛宴,凡肉体所能辐射到的领域无不结成毗邻关系,这种关系在后来的官方话语的阻隔下分崩离析,老死不相往来。拉伯雷就是要恢复这种古老关系。这种古老毗邻关系主要有七大系列:解剖和生理角度的人体系列,人的服饰系列,食物系列,饮酒和醉酒系列,性系列,死人系列,大便系列。它们在官方构建的高雅世界里怪诞不经。但在拉伯雷看来,这七个系列符合肉体的逻辑,符合诙谐的民间精神④ 。  《青囊尸衣》不同于一般盗墓小说,它是一部“重口味”狂欢小说。在“人与尸”的怪异想象中,我们没有感到恐怖,而是看到神奇诡异的文化想象力,及大无畏的民间力量。这里“人与尸不分”,人死后尚可以别样形态存于人间,且拥有非凡能力,尸体成了表现作家想象力和民间力量的另类符码,如顽皮的皮尸,美丽的玉尸,复仇的荫尸,与常人无异的肉尸,流出治伤圣药汗青的汗尸,还有神奇的诈尸、毛尸、僵尸、走尸、草尸、血尸、斗尸、醒尸、石尸、绵尸、甲尸、木尸、菜尸——诸多肉身设计,让人惊叹不已。小说将粗俗的屎尿屁的戏谑、粗野的性爱故事,民间肉身狂欢,与奇诡的医术、巫术、鬼魂、神物融为一体。这里有“人中黄”的恶作剧,神奇功效的童子尿,放臭屁的医学阐释;也有疯狂尸磷虫,成精的白化巨鼠,关中地脐四神兽,戴月经带、酷爱拔人毛发的血蝙蝠;更有肉尸梅小影与湘西老叟的性爱故事,蠕头蛮邢书记与和绅爱妾郭可儿“超越时空”的性爱。这里甚至有还魂的黄巢与爱妃再续前缘;美女肉尸明月附身丑陋火葬工,却遭老光棍调戏;峨眉老尼与茅山道士纠缠不休;女扮男装的老祖,先爱上小姑梅小影,后钟情于武林高手刘今墨;被移植了猪睾丸的纨绔“官二代”孟红兵,爱上了母猪;缅共高层党员鳖老成了无性阴阳人;德高望重的费道长,为得到灵胎,不惜男人产子;风水师吴道明爱上无名老尼,献上六十年  童子身;因贪婪而被种蛊毒的农安县党委领导班子成员,光着屁股被村民追杀;京城首长借人鬼交媾套取鬼壶秘密,不料阴差阳错,被女鬼控制了身体……  但是,荒诞不经、粗俗不堪的“人与尸”故事背后,却还有很多“正能量”的东西,如各类文化与历史知识,美丽的地理风景描述,善良正直的人类情感,如侏儒女巫小翠花,为刘今墨跳崖殉情;老右派吴楚山人受到“文革”迫害,念念不忘寻找走失的妻女;农村青年寒生,励志悬壶济世,拒绝京城首长高官厚禄的诱惑,隐居江西乡野;邪派高手刘今墨,曾为虎作伥,但在寒生感召下,弃恶从善;香港风水师吴道明,深爱无名老尼,在阳公的威逼下,道明与老尼殉情;小队长朱彪,性格懦弱,眼看情人沈菜花惨死,在她死后,终于鼓起勇气,与狠毒的孟主任同归于尽;肉尸明月,被黄建国所诱惑,醒悟后不惜性命,救了寒生。  同时,荒诞不经和粗俗,并没有带来期待的恐怖感,反有另一种强大功能“笑”。读者在滚滚的笑声中,不仅看到人性的恣意豪放,对道德束缚的蔑视,更看到高贵者的丑陋虚伪,正统历史的虚假,意识形态话语的非人性。小说也写了很多令人不寒而栗的恶人恶行,但这些东西,却常打着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名义。孟主任逼死沈菜花,又陷害菜花的情人朱彪;京城首长的儿子,为登上领袖之位活埋首长;首长被寒生治好病后,却恩将仇报,以寒生的父亲为人质,妄想控制寒生;农安县的领导,挖出变成蠕头蛮的人,以“农安虫人”为名搞展览捞钱;黄建国为成为政治领袖,心狠手辣,亲手活埋爷爷,威逼利用明月,对京城首长奴颜婢膝,先是不择手段娶首长的女儿东东,后是不惜充当首长的男宠。小说还写了很多法术界的败类,如鳖老、阳公、宋地翁、楚大师等,他们为达官贵人服务,残害良善,天良丧尽,生吃活人脑,下蛊毒人,绑架暗杀,无所不用其极。  《青囊尸衣》第三部《残眼》中有一个绝妙情节。蠕头蛮邢书记以革命理论找人辩论,胡搅蛮缠,但逻辑上言之成理。小说并没有将之变成丑角,而是一方面显现他的迂腐可笑,不合时宜,讽刺现实政治不合时宜的理论错位;另一方面,邢书记敢恨敢爱,仗义帮助有良,与那些掌握政治大权,满嘴仁义道德,内在却自私自利的政治伪君子,如首长、宋地翁等,形成鲜明对比,又在隐含层面,暗喻当下社会的话语扭曲。所有话语方式,都只剩下自私的利用价值,而话语本身的正义和理想色彩,已成为躯壳,被人利用。邢书记和楚大师辩论,挫败了楚大师占据月亮谷的企图。几个人操持不同话语,邢书记是“文革”末期话语方式,楚大师是西化主流话语,寒生是民间语言,郭可儿是数百年前女鬼的思维,薛道禅则是武则天的面首薛怀义精魂所化的蝉妖。几个人的交流,看似自说自话,其实在滑稽场面下,隐含作者对当下中国文化现实的深刻隐喻:  楚大师哈哈一笑,随即说道:“‘蓝月亮谷’不属于任何国家和政府以及个人,它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一种恩赐,尘世中的每一个人都相应拥有一份权利,这是天赋人权,任何人都不可以剥夺的。”楚大师振振有辞。  “此言大谬”,关键时刻邢书记开口:“楚大师这番话完全违背马克思列宁主义无产阶级专政学说理论,‘天赋人权’是资产阶级混淆阶级斗争,麻痹人民群众的精神鸦片。什么是国家?国家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暴力机器,只有无产阶级的权利,哪儿有资产阶级说话的份儿?楚大师人人都有去‘蓝月亮谷’ 权利的言论根本就是反动、倒退和别有用心的,是不可忍,孰不可忍!”邢书记这顿文革言论说慷慨激昂,惊世骇俗,竟将楚大师噎在那了。  “相公,你真是太有才了。”可儿无限敬仰的抬头说道。“可儿,以前在县委礼堂做报告的时候还要厉害呢。”邢书记自豪的回答。  “嘻嘻嘻……”薛道禅闻言尖声笑将起来,邢书记的一番话激起了他的辩论欲望,于是上前说道,“请问邢书记,你的官职是……”“东北一个产粮大县的县委书记,一把手。”邢书记蔑视地望着他。“原来是位七品芝麻官,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算是无产阶级吧?”薛道禅虽然阅遍四书五经、历朝历代的典籍,但马恩列斯毛的著作却从未涉猎过。“同志,县委书记首先是一名共产党员,无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勤务员,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所以当然是无产阶级的一员。”邢书记一脸正气,掷地有声。  薛道禅晃了晃脑袋说:“孔圣人云,‘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唯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有此虚空岂可占山为王,应普天下共惠之。”  可儿神情紧张的看着邢书记。邢书记大义凛然地说:“呸,你竟然连早些年已经被彻底批臭的‘孔孟之道’ 又从垃圾堆里翻出来了,难道还幻想着让地、富、反、坏、右以及牛鬼蛇神堂而皇之的复辟么?我们必须要消灭一切牛鬼蛇神……”  薛道禅前些年一直躲在衡山藏经阁苦读佛教经典,对文化大革命知之甚少,邢书记这套理论,里面还夹杂洋人的东西把他造懵了。最终,他诧异地望着邢书记的脖子,不解地问道:“‘蠕头蛮’不也是牛鬼蛇神么?”  对基层党的官员的讽刺,在话语错位中令人捧腹,正如有学者所言:“传统中国和毛时代的学者通常认为,中国社会对政治领袖提供并培育一种令人深信不疑的道德框架,以此作为社会和经济幸福的绝对前提的期待程度上,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因此,中国面临的一个核心问题是,传统智慧中的这个主要方面是否依然有效。如果还有效,那么人们现在就必须断定:中国社会—包括国家的基层干部——将是一个主要的不稳定的潜在根源。如今,甚至连基层干部中也少有人把政治领导层看作道德准则权威。”⑤ 鲁班尺在《青囊尸衣》中,以一种民间姿态,隐隐地实现了当代文坛至今无法“正面表达”的政治讽刺性。前两部小说中,两个京城首长形象,明显有历史政治人物的暗示。但是,这种暗示绝不等于乐观的网络技术神话,或者说,恰恰相反,是在资本、技术与国家政府,知识分子合谋的数字乌托邦的背面,作者以匿名姿态,反抗的勇气,共享的魄力,追求心灵的自由表达。历史与现实,政治与文化,高雅与粗俗,在随意杂糅中,给我们带来民间的反抗精神与无畏人性力量。  四  网络文学的一大特点就是“衍生性”,这符合网络交流快捷、互动性强、经验转换虚拟性等特点。不仅网络文本大多具超长度,且网络文本主体外,还存在大量“衍生性文本”。社区式网站点击回帖方式,不同于豆瓣、贴吧、微信等交流式平台,也不同于收费型网站打赏、订阅等方式,点击回帖与整个正文同处一个交流平台,读者既是正文阅读者,也是衍生性文本阅读者,更重要的是,读者和作者都在一个平台,利用文字交流互动,这一方面破除了传统作家的神秘感和仪式性,导致创作的平等互动;另一方面,经验交流的互动性,又是在虚拟中发生,庞大的交互性文字,极有可能溢出文本限制,展现读者本身在现实生活,受到意识形态压抑和条件限制,难以表达的欲望诉求。甚至可以说,衍生性文本与正文的相互呼应,我们似乎更能窥见难以言明的大众情绪。整个回帖方式,好像“围炉夜话”的网络直播现场,故事的讲述者和倾听者,都平等地交流经验。现代文学曾被认为是个人化的神秘创作,而“十七年”和“文革”文学的党派文艺,文学的意识形态性被推向极致,以至于出现集体创作的情况。而网络共同参与创作的方式,似乎符合麦克卢汉对数字乌托邦的乐观想象,而奇怪的是,在网络回帖方式中,这种参与并没有取消创作者的主体性,却很好地生产附属文本,并推动文本消费。比如说,读者的方式有续写、举例、仿写、图片解释、评论、重写、  和作者之间的问答等。但不能忽略,所谓平等互动,并非真回到前现代故事讲述语境,而是具有不可回避的虚拟性,这种虚拟性,不同于纸质媒介引发的文字想象,而是在大量信息杂糅交错中,将种种现实矛盾暴露于网络,这也可以看作回帖式文本的一大特点,高回帖率的帖子,已将交流平台变作一个类似QQ群性质的交往社区。  以此考察《青囊尸衣》,它的回复主要有几大类,一是作者和读者对故事情节、细节、人物设置方面的讨论,读者对文本谬误提出质疑,挑剔情节错漏,对人物设计不合理提出修改方案,这是读者参与创作的方式;二是读者对正文本的评论和模拟,评论有的是追捧,有的是批评,有的则是对正文的戏拟与仿写;三是读者的自我诉求表达与读者之间的交流,诉求可能与文本有关,也可能无关,它是图片、灌水、谣言、政治表态、经济广告、个人文学创作等。具体而言,如:  故事设计:寒生对以后故事发展应起到的作用,因为他仅仅是有医术,没武功,没心计,只有善良的心,而身边的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就是说寒生跟身边人好像没有什么利益冲突,那他如何带动整个故事发展,毕竟小说名字叫“青囊尸衣”,主角成了配角的感觉啊!!!⑥  细节漏洞:有一点需要更正:卢太官应是隶属于中国远征军孙立人将军麾下38师,官衔为中校团长,而不是杜聿明长官的中将副司令,特此更正。⑦   自我推销:我叫贾晋蜀,山西偏关县人,现著有作品《苍原上的狼嚎》、《有根据颂——一个温暖的序曲》、《梦之旅》。从xx年开始至今,一直在全国各地卖自己的作品。⑧  现实救助:昨天1月13日下午,我在云南省昆明市翠湖小西门旁边的巷子里卖书,被七八个城管当场暴打一顿,又被强行按塞上车,在车里又被暴打了一顿,城管又将车开到北二环路加油站附近的一座小山上,把我拖下车,七八个人又是一顿暴打。我绝不会自杀,我相信正义力量。如果我死了,一定是五华区城管或警察干的,或他们相互勾结干的!⑨  人际矛盾:不是我吵,是有人向我挑衅,我忍无可忍,本来我是好心,和尺狂活跃一起这里气氛,难怪,嫉妒《青囊尸衣》的浏览量与回复量的人,肯定会不欢迎我们,在者,我和尺狂在这里给别人带来什么麻烦,只是回帖多些,但是我们从来不做大记号,不发大图。⑩   读者创作:等待成一朵莲/将前世今生的思念都沉淀/你象莲上的微风一现/掀起我心海里波涛狂癫/等待成一朵莲/静静伴着你共度良辰岁月/红尘沧桑不再染指心间/纵有悲喜也是在转瞬间/等待成一朵莲等待成一朵莲/兀自开落在缤纷大千/晨光里风姿无限它挺立在水面/向晚时转瞬人也不见花也不见。11  社会批评:1.矿难在检讨中继续,楼价在控制中上升。2.中国的新闻比小说还要精彩。3.开发商买不起人民群众的房子就让法院强制执行,那么人民群众买不起开发商的房子是否也可以要求法院强制执行?12  有研究者指出,网络文本经过重重转帖、援引和拼合,往往成为多作者的无主文本,传统作者话语在多重声音干涉中依稀难辨。作者与读者的区分日益模糊,产生了基于电脑网络交流的“写读者”。作品不再只是作者的声音,读者也可发言甚至与作者平起平坐,深刻地介入对话关系建构,它的出现意味着,电脑读写产生新型的话语结构与文学主体形态13。然而,“写读者”并未真正出现在《青囊尸衣》,或者说,“写读者”只是超前的理论预设,并不完全符合中国网络文学生产现状。相反,我们看到了读者与作者的对话,读者与读者的对话,也看到网络对口语表情与书写感觉造成的隔绝,更看到读者利用网络传媒虚拟性的身份伪装,以借此表达复杂个人诉求,特别是针对公共空间的多样诉求,以及有关个人生命安全、尊严、反腐败和政治批评。这里既有现实矛盾,也有读者的自我娱乐,而将诸多现实问题和社会批评放在小说的回帖,无疑反映了读者希望借助《青囊尸衣》的火爆关注度,引起交流关注的焦虑。这些焦虑是现实中国问题复杂的曲折反映,也必然是其他传媒方式无法自由释放的。而且,这些读者互动交流始终在《青囊尸衣》的衍生性文本发生作用,并没有威胁作者身份,众多“尺迷”和“筒粉”的数字狂欢,无论文本还是声画,无论是否与主体相关,都只是丰富了帖子关注度,延长文本关注时间长度和内容含量,并未使鲁班尺沦为写读者。这里还有中国读者阅读惯性和文化心理的作用,也与中国网络文学的特殊现实语境有关系。中国的网络文学读者,还部分保留传统的对文学创作的“文字敬畏”,但在文学帖子中,大多以粉丝形态出现,并未沉溺于对作者权威的侵蚀,他们追求的是,作者给他们带来的思想和情感的“代理人”效果,形象和文本价值示范性,更多地想通过回帖平台,塑造自由表达真实想法的公共空间。  五  如果在通俗小说框架中看,《青囊尸衣》是类型小说,但深究之,《青囊尸衣》又是以“玄怪”为外衣的政治讽刺型“新民间故事”。但问题是,新时期之后,大陆逐渐放开文学市场,港台的武侠、言情、凶杀、科幻等类型通俗小说非常盛行,但大陆本土通俗文学为何迟迟得不到发展?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新世纪后网络的出现才得到宣泄。  通俗文学是高雅文学的土壤,具有现实性、民间活力与读者接受度,而通俗文学常经过文人的提纯和雅化,从而走向主流高雅空间。从曲词的发展、小说的兴盛,都能看到文学话语场域的流动。进入现代以来,现代文学得以生根发芽,依然得力于通俗文学“白话形态”。如胡适提倡白话文:“吾每谓今日之文学,其足与世界‘第一流’ 文学比较而无愧色者,独有白话小说一项……此三百年,中国乃发生一种通俗行远之文学。文有《水游》《西游》《三国》之类……当是时,中国之文学最近言文合一,白话几成文学的语言矣。使此趋势不受阻遏,则中国乃有‘活文学出现’ 。”14《水浒》《西游记》等白话通俗文学,经过五四现代意识改造,才真正成了“文学正宗”,但南亭亭长、我佛山人,这些曾被胡适盛赞的白话小说“通俗先驱”,如今又有几人知晓?这无疑暴露出了现代文学体制建构的话语等级与内在区隔问题。  然而,尽管民间通俗文学不断受到高雅文学的话语征用,但现代文学的主流意识不断增长,会出现主流雅文化与民间通文学的不断博弈过程。如五四初期对白话文的提倡,抗战文学对民间文学形式的吸收,延安文艺对中国民族气派的追求,样板戏的民间文艺气息等,都是主流文化主动吸收民间文学因素的例子。这种情况也导致政治意识形态对民间的渗透改造,如陈思和说:“封建时代,由于国家意识形态与知识分子的道统合二为一,统治者的意志主要通过知识分子来传播,除非一些特殊情况,民间文化往往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但本世纪以来,尤其中下叶以来,由于文化的三分天下不能圆通以及农民对知识分子传统的拒绝,国家意识形态不得不倚重民间文化来沟通信息,这就引出了另一组矛盾:政治意识形态对民间文化的渗透改造以及引起的一系列的冲突。”15但与此同时,一方面,雅文化对通俗民间文学的复杂性抱有警惕,如陈思和对民间文学“藏垢纳污”的反思,又如赵毅衡指出,话本小说无论怎样喧哗,依然是一个秩序井然的世界:“俗文学实际上是使中国成为一个礼教国家的强大动力。”16另一方面,新时期之后,知识分子在现代文学范畴内,越来越追求文学内在性超越,文学场域自主性,如“纯文学”概念。这也导致民间文艺因素,越来越难以被主流文艺吸收。这种情况在中国,还导致主流文学的自我反思不足,满足于官方意识形态与知识分子的结合模式,既丧失活力,无法引发大众共鸣,又难以突破,形成现实批判和形式创新。很多理论家看来,民间只是传统意义的一种资源,或者说,民间不能自我表达,必须被纳入知识分子话语抵抗体系。对民间艺术,鲁迅的态度很有代表性,一方面,鲁迅热爱民间文艺,如目连戏,民间文学及其精神成为重要精神资源;另一方面,鲁迅却对鸳鸯蝴蝶派小说和晚清黑幕小说等类型通俗小说大加批判。究其根本,则在于这些民间故事还保留大量前现代痕迹,即故事重点并不在借助故事传达现代意识,改造人心与国民性,而在于本雅明说的故事复述、转化与浸润。故事经验本身就是意义价值。这是五四启蒙作家不能忍受  的。而中国后发现代,面临救亡任务的全球化处境,加剧了创伤焦虑,进而加剧意识形态功利性的合法意义。这种心理暗示,一直持续到20世纪90年代末。文坛不断求新求变,大家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小说就是追求创新,哪怕故事乏味无比,甚至根本不讲故事。而民间故事,那些与作者个人体验紧密相关,但未经现代文学规训的东西,只能以《故事会》《今古传奇》这类粗糙简陋的形态存在。  例如,莫言等小说家身上,我们还可看到民间资源的作用,但进入90年代,特别是新世纪,主流文坛的长篇小说创作,越来越趋向“史诗化”,追求大跨度时空景观,历史风云沧桑变幻,文化符号的深刻厚重,如《古炉》《天香》等作品。异质性“民间气质”,则变得更稀薄了。新时期以来很多标榜“民间写作”的知识分子化小说,他们的民间没有现实规定性,变幻成精神幻象与浪漫话语虚拟,其目的在于标明远离官方与文学秩序,与现实政治拉开距离的价值选择。他们笔下的民间是清高自傲的知识分子自我把玩,精神世界是封闭的,我们很难找到现实影子和政治关怀。从寻根小说到新生代小说的边缘断裂。我们都能看到这种思维。而“底层写作”思潮中,我们依然可以看到这种“虚假”的民间资源借贷。  可以说,“民间故事”的不发达,可看作中国文学现代性发育的某种症候。政治主流话语与知识分子的结合,以一种道德话语阉割了民间精神。这既是全球化普遍现象,又有特殊的中国意识形态特质。在现代性充分发育的社会,民间因素不断以异端姿态,成为主流文化敞开自己、容纳活力的方式,如美国街舞和黑人灵歌、街头涂鸦、同性恋亚文化、虐恋亚文化、南方女巫传说等,而像《青囊尸衣》这类充满政治讽刺的“民间故事”特异性还在于,以网络的形式赢得令官方和主流文坛瞠目结舌的关注度,这无疑暗示主流审美和思想吁求与大众审美心理与政治渴求之间,存在着巨大阻隔与无法沟通的焦虑。  但是,网络文学却以新媒介传播方式,让我们看到了新民间文学生产的可能性。网络怪异地打破了壁垒森严的“区隔”。按布尔迪厄的说法,区隔是追求精神资源稀缺性,树立文学符号荣誉的有效手段:“文学把传统的文学写作贬值为载道文学,把谋求读者大众认可的我能学写作贬斥为商业文学或者通俗文学,通过对文学场所强加的这种区隔,把它们合法地排斥在文学的神圣殿堂之外,另一个方面,文学家与统治者,在某种程度上,至上在形式上,也变成了对立关系,这样,从权力观点看,文学尽管仍然拥有某种程度符号权力,但作为社会主流话语的他者,作为反话语,在现代社会已变成屠龙之技,基本失去了效用。”17网络空间内,文学回帖是较早的网络文学传播方式,和后来收费订阅方式有所区别,它的读者参与度更高,也更开放自由。《青囊尸衣》这类“新民间故事”,不是由主流文坛专业作家创作,经文学体制培养的“民间”,也并非简单受到收费网站文化定义,具强烈消费性和政治保守性的网络文本,而是社区型网站,以回帖方式出现的,具民间意义的文化思想表现形态。作者身份匿名,作品发表于共享性公共交流平台。这种网络文学的特异性还在于,它不仅是新媒介引发的文学形式革命,更是新媒介带来的文学自由表达空间的可能性。  在此,对中国文学而言,网络新媒介带来的文学空间的突破意义,远大于媒介的科技意义。这也是中国网络文学属于通俗文学的秘密所在。网络空间内,由于交互速度快,传播速度快,信息容量大,平台公共参与性强,渠道众多,强大的官方意志,很难对此进行有效规训。尽管网络监管日渐严密,但相对影视、纸质出版而言,网络依然是相对自由公共空间。主流精英文学,由于纸质媒介的局限与意识形态规约性,很难适应网络书写方式的变化,这也为通俗文学提供了可能性。即便《二号首长》这类纸媒意义的通俗官场小说,对宏大叙事的消解,对政治人物的辛辣讽刺,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对抗,强烈的个人主体色彩,对现代民族国家文明形态的向往,都远不如《青囊尸衣》这类“网络游戏之作”。通俗文学又能最快最好地链接大众,取得经济效益支持。因此,正如李敬泽所说:“网络文学刚出现时,很多人宣称这是全新的文学,是横空出世的‘将来的文学’ 。现在,有了足够的作品放在那里,网络文学作家和相关从业人员也有了冷静的自觉,于是,对网络文学的前世今生大致有了共识——它就是通俗文学,其基本形态就是类型小说。”18而这种网络通俗小说,也天然地具有对主流意识形态与正统文学的反思与疏离。  例如,西方文化背景下,网络文学始终是精英化,时髦而充满绚技式的后现代文学语言,与科幻、科技、未来、亚文化等元素相关。如上世纪诞生的赛博妄言小说,虽不是直接的网络文学,但也与网络科技有关,它指的是人的一种对科技与文化的鲜明的前卫态度,他们热情地拥抱新事物,随时反叛既定的结构与权威,以便获得新的经验并将新的技术诉诸应用19。然而,中国大陆的网络小说,大多与科幻故事相差甚远,甚至没有科技元素和先锋精神。很多批评家欢呼的后现代主义在中国网络却结出了“通俗之果”。这再次验证中国社会多层重叠,现代性、前现代性与后现代杂糅的文化事实,也再次暴露中国文化语境内部,呼唤现代性完整发育的诉求。中国的网络仅是传播媒介,还没有,或者说目前并没有涉及文学本体关注点转移。人们借助网络形态,传达更丰富的情感和思想形态,而这些形态,有些甚至相当现代。如《青囊尸衣》虽是通俗文学,但表现出的文学思想,却有相当强的现代性特色,如对个人价值的充分肯定,对革命意识形态的反思,而这恰是主流文学中发育不全的东西。  作为通俗类型文学,网络小说更接近民间故事,不太追求隐喻风格,主题哲学思考,及语言的难度,而是将关注力放在故事上。然而,本雅明曾说,讲故事的艺术行将消亡,古代的故事,其作用更在重述性传播,转化与浸润,借以传达人类永恒经验。而现代小说则以陌生人视角,现代出版传播途径中,以陌生经验引领读者进入新体验世界,进而产生情感和思想共鸣20。晚清梁启超大力提倡小说,欲以熏、浸、刺、提等功效,以新一国之民,其目的还在于塑造独立自主的现代主体,进而塑造现代民族国家,如瓦特所说:“个人主义断定,整个社会主要是受这样一种思想的支配,即每个个体既内在地独立于其他个体,也内在地独  立于以传统这个词所表示的对过去的思想和行为模式的各种各样的忠诚——传统的力量总是社会性的,而不是个体性的。”21独特的自我,必然要求小说在经验上形成与传统、他人与环境的巨大分裂。现代书籍让我们变成了孤独的人。那些围着篝火,躺在甲板上讲故事的人和听故事的人都不见了。现代书籍易携带,保留某些神圣阅读仪式感,作家隐身书籍,把自己变成隐秘的传达者,读者则在文字延宕效应里,破译作家的思想与情感。  然而,中国网络小说的特异性在于,一方面,随着现代社会发展,我们同样经历着故事经验匮乏的现代体验;另一方面,我们的现代转型社会,又出现了丰富复杂的个人经验,急需故事性的表达。这些故事既有传统传承经验,如《青囊尸衣》的阴阳八卦,风水堪舆;也有现代社会体验,如城乡迁徙、权力压抑等。同时,由于后发现代的境遇,我们的现代性发育经历救亡压倒启蒙,宏大优先于个体的差序性体验。这也造成个体意识不足的问题。这都使得中国网络小说,既具通俗文学追求消费性与大众性的类型特征,又有现代主义的个人化渴望,如自我实现、道德再造与现代民族国家的个体化想象。人们对故事的消费,只是具有民间通俗故事的外在形态,却较少本雅明意义上故事功能和主题。我们怪异地发现,《青囊尸衣》的网络故事,存在大量现代因素,如个人主义意识,如民族国家意识,它用荒诞不经的故事,重述了“文革”以来的新时期历史,如港台经济和文化意识对大陆的影响,改革后金钱至上对社会的腐蚀,中国社会的价值混乱情况,政治权威事物道德优势丧失等。如果从符号隐喻的角度看,这些受到欢迎的“人与尸”的故事,不仅是恶趣味心理作怪,还有某些深层次的社会心理暗示。当革命宏大叙事消失后,人心无法找到价值感,那些死去的幽灵,那些负载着过去传统价值的鬼魂,就会“借尸还魂地”活过来。  六  批评家南帆指出,网络文学的“内部研究”远未展开。尽管网络文学面世的字数如此之多,影响如此之大,可是,还没有哪一个作家如同王蒙、莫言、王安忆那样得到批评家的完整研究22。网络批评的重要问题在于新媒介导致的知识恐慌,轻易地丢弃原有的批评武器。当我们满心欢喜地期待网络文学的后现代形式实验,它却转过身来,回归到民间故事传统,在通俗文学外壳下,表达出很多我们认为已过时,或已完成了的主题。其实,这更是一个契机,让我们跳出当代文学史惯性思维,跳出现有文学格局来反思自身。在文学外在政治规定性依然强大的今天,文学的使命终结了吗?那些新时期以来的文学进化论,到底多大程度反映了生活真实和大众心灵诉求?甚至包括网络文学的命名,依然是文学进化论的产物,批评家欢呼新媒体的胜利,才发现批判的武器,依然不能替代武器的批判,我们竟无法按原有深度模式,找到可以安置理论的文本。这也成为另一些否定网络文学的批评家的理由。有的批评家则持另一种观点,即网络小说是商业文学,不需要深度与优美形式,它必须服从快感机制,核心就是“爽”。这其实是为营利性网站辩护,也低估了作者通过网络表达内心诉求的意愿。为什么不能既好看,又有形式感和思想性?网络小说大致属于通俗文学,又与精英文学有联系性,无论新批评、接受美学、社会学理论、类型学、文化研究、意识形态分析,还是传播学研究、媒介学理论,都会对网络小说研究产生影响。如果说,网络小说研究有方法论难度,就在于这些方法更加综合了,而不存在谁无效的问题——无论网络小说,还是传统小说,都利用汉语表达思想和情感,都天然地在当下中国文化语境之内。  当然,网络小说的困境也非常明显。不可否认,收费型网站与社区型网站,都有着消费运作与商业策划的主导性,只不过方式和程度存在差异,网络空间在带给大众民主机遇的同时,又以虚拟性消解了现实肉身的行动能力和意识形态介入性,尽管麦克卢汉“媒介即信息”的论断,似乎以技术乐观主义宣告人类消除不平等的可能性,但麦克卢汉警告人类,沉浸在心理和感官的网络虚拟冲击,会导致无肉身化与非躯体化:“各种程度的心理崩溃将是新技术和无止境的信息而带来的根绝和泛滥的结果。”除非我们对动力体系有所醒悟,否则我们将进入一个惊骇恐慌的阶段,它将“完全适合于一个属于部落鼓声,完全相互依存,并强制依存的小世界”23。当我们讨论赛博空间的新民间文学,呼唤“这个文学普泛化的世界可能只是俗人的世界,非承担的世界,一个反诗意的化的世界,但却是一个尊重个性的世界,一个张扬自由的世界,一个坚守民间立场和文学兼容对话的世界”24,我们丝毫也不能忽视,这种宝贵的民间意识,正经历资本和主流意识形态的整合、收编、遮蔽与改写。网络的数字幻觉还在于,它以极大丰盛与极快地更新,使文字变成消费意义“数字流”,湮没真正的优秀之作,使读者沉溺其中,弱化审美意志,隔绝现实问题的行动意愿。《青囊尸衣》文笔流畅,知识含量丰富,想象力奇特,且有强烈的现代个体意识与现实批判性。然而,即使是这样优秀的小说,在网络上曾被数千万人阅读追捧,在传媒和文坛依然籍籍无名。在意识形态和资本运营不断强化干扰机制的情况下,坚持自主独立的个人化立场,写出思想性和艺术性俱佳的网络小说,依然面临严峻挑战。  例如,如果从不同传播媒介的互动效果,及读者接受角度考察《青囊尸衣》,还会发现一些微妙情况。比如,该小说虽火爆于网络,但实体出版却困难重重,这既来自小说对意识形态禁忌的大胆突破,所导致实物出版审查问题,也有来自媒体版权的经济利益分配问题。虽然小说聚集大量读者,但当读者需要支付现金购买纸质小说,情况不容乐观25。相比商业型网站以订阅促销售,甚至主动断更求商业利润,社区型网站的收益更依赖纸媒出版。同时,这也暗示网络消费时代,作者地位的进一步下降,写手很难像现代作家那样,拥有权威影响力。网络免费共享精神与资本之间的利益冲突,也许会成为网络小说是否闯出新天地的关键点。《青囊尸衣》的存在,也提醒批评家注意,要对优秀网络作品,进行经典化挑选、细读与分析,不能仅满足于理论总结,也不能被动地将批评家职责交给网站运营商。网络小说已有近二十年历史,批评家鼓吹的平等和谐、个人自由的数字乌托邦似乎并没有到来。无论“美丽新世界”如何庄严许诺:“就像一种自然趋势,数字化时代无法被拒绝和阻断,去中心化、全球化、和谐性和向社会赋权的强大特质,一定让它取得最终胜利。”26可是中国的读者们,看到的是理论与资本的结盟,主流官方迫不及待的收编与富豪化的“写手大神”。正如批评家指出,新自由主义的承诺,导致最草根与反体制的媒介理想主义,与大资本握手言和:“赛博迷思与新自由主义的高度契合,表现为政治坐标上最遥远的,彼此蔑视的保守派精英和新公社主义者,如今竟围绕互联网政治和新经济议题,成为彼此捧场的亲密战友。”27当每年度“网络作家富豪排行榜”刺激着越来越多的作者投身网络创作,那些一夜暴富的神话,使得网络文学已越来越远离当初的民间价值立场,也使网络变得越发浮躁功利。而那些文学意义的网络精品,那些在草根中默默挣扎坚守的“鲁班尺”们,那些在回帖中为个人维权,倾诉现实不幸和人生梦想的粉丝们,何时才能真正为文学所认知与认可?中国文学建设的未来,需要批评家正视网络文学,探索它的秘密,积极地参与它的经典建构活动。